可此刻,她却突然没了什么斗志,就像藤球散了架,抽了枝,整个人像泄了气似的。
天是灰的,风是冷的,她被笼罩在蒙蒙的天际之下,心里头直发闷。
右武侯府里,空旷无人的中庭威严森森。自这里穿过中庭直至外堂,一匹匹石刻的鞍马圆目如炬,雄豪艳丽,列位左右,尽显金吾威仪。
她一路走过,那些战马仿佛活了起来似的,全都在盯着她看,仿佛在替他们的主人叫屈。
江妩心里发毛起来,这右武侯府里,连风都是冷森森的,空气里蔓延着一股冷刃铁器般无情的味道。
她脚步加快,裹紧氅衣赶紧往外头走去。
出了门,下意识地左右张望一下,见街上行人熙熙攘攘,各色车马缓缓行过,一派新岁之景,她才确定原来裴弗舟真的走了。
看来这次是不同的。她今日说了狠话,旧怨还在乱着,新怨又堆叠起来,两人算是又结下了梁子吧。
想起先前他脑子空空没有记忆的那阵子,不论如何不愉快,那个失忆的裴弗舟总是在分别的时候,找人送她一程。
云卷云舒,这才一会儿就阴了天,风一吹,春雪便落了下来。
薄薄的一层,落在地上立即就化开了。
街上结伴的人撑起了伞,在伞下挤成一团,言笑晏晏,而后彼此推搡客气地一同上了车辇,好不亲密。
江妩站在墙垣下,看得有些出神雪轻轻落在她的额顶,微微一凉。
她倏地醒过神来
这时候才惊觉自己竟然在想他!
不应该说,她是在想那个处在短暂失忆里的裴弗舟罢了。
现在,这人已经回了魂,上辈子的那个他重新占据了那个身体,已经把先前她所谓的“友人”挤走了。
那个温淡,平和又很善解人意的‘裴弗舟’,永远也不会回来了。
江妩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回去的,只记得她从北坊一步一步回了永宁坊,整个人好像是在梦游,看什么都没兴致,脑子里空空如也,迟钝得厉害。
她回了屋子,一屁股瘫坐在榻上,身子靠在架上,连动都懒得动。
抱穗吓了一跳,姑娘今早急冲冲地出了门,结果回来却是一副丧气失魂的模样。
走近给她解开氅带换衣服的时候,抱穗察觉出来什么不对劲,小心翼翼地试探。
“姑娘方才去逛香料摊子了吗?”
江妩淡淡地说没有,“怎么了?”
抱穗抿了抿唇,“姑娘身上的熏香,怎么不一样了?”
江妩秀眉轻蹙,脑子里空了一下,这才后知后觉地明白过味儿来。
她赶紧抬起袖笼左右嗅了嗅,那上头尽是裴弗舟衣衫上那种凛冽清冷的甘松气息。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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