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反倒让他心里没有了底。
副驾驶上的军人正襟危坐,用很正经地语调提醒他:“江教授,奉陆局的指示,我们只能给您一个晚上的时间,天亮之前,您必须回到江家。”
倒不是陆君昊非要为难他,而是江临离开江家,脱离控制的事情,很快就会传到上面,以中央调派人手的速度,最迟天亮那会儿也该到了。
如果江临不在,别说是陆君昊没法交代,就连陆君昊的父亲,陆厅长,也难辞其咎。
就算他按时回去了,陆君昊也难逃被免职查办的下场。
商伯旸觉得这件事实在是棘手,两边都是他的兄弟,陆伯和君昊还是七七的娘家人,谁出了事,都不是他乐于看到的。
尤其是君昊,明知道放江临离开是多大的责任,为了他商伯旸,他还是义无反顾地叫了人来,不惜与中央对上。
这份情义真是他一辈子都还不清的。
可坐在他身边的男人还是没说话,那双交织着墨色的黑瞳就这样直直地望着窗外。
好像在看路边飞逝的街景,又好像透过那些连成一片的路灯,看到了什么很遥远的地方。
直到车在段家老宅面前停稳了,江临才有了一点动作——拉开车门走了下去。
不等他上前,商伯旸便疾步走到门口,敲开了段家的门。
是段子佩亲自来开的门。
他的衣衫相当狼狈,眼睛里也蔓延着像血一般猩红的颜色,整个人看上去非常不好。
尽管所有人都知道段子佩一直就是个巨大的火药桶,高兴不高兴都写在脸上,可是也没有人见过他崩溃到这个地步的时候。
见到这样的他,江临好像猛地被一只无形的手攥得无法呼吸。
没有反应是因为他始终觉得不可置信,始终觉得,那个前几天还甩他巴掌、咬牙切齿地和他一刀两断的女人,不会就这样突然从世界上消失。
可是见到这样的段子佩的时候,江临犹豫了。
就像是一直不肯面对的苦痛和绝望,如今全部铺展在他眼前,又有人按着他的头颅,撑开他的眼睛,逼他不得不看,不得不接受现实。
段子佩冷冷地看着他,眼睛里除了恨,没有一丁点情绪,他什么也没有问,只有扬起手臂指着门外的方向,“滚。”
这一个字说得极慢,极清晰。
男人高大挺拔的身躯在那一瞬间狠狠颤动了一下,大有玉山将崩之势,手掌猛地扶在门框上,隐约可见起了褶皱的衬衫之下小臂上凸起的青筋。
“她呢?”他的嗓音沙哑得仿佛从地底深处而来。
段子佩被他这样一问,眼里的情绪更加浓烈,浓烈地迸射出来,刺穿了男人的心脏,“我让你滚!江临,你给我滚!”
他最后一个字声音极大,震得人的耳膜生疼。
男人却纹丝不动地撑在门口,还是那两个字,“她呢?”
段子佩蓦地抡起拳头就揍了上去,江临好似早就料到他会动手,又好似完全不在意,眼里的深沉冷寂的眸光没有半分波澜,亦没有还手。
段子佩下手极狠,很快就将那个身高与他不相上下的男人重重摔在了段家别墅门前的石子路上,揪着他的领子又揍了下去。
商伯旸和两位随行的军人大惊,连忙要冲上来帮手,却被地上的男人一眼扫了过来。
虽然他躺在地上,而这一眼又平静得深沉无物,本该显得落魄,可却莫名带着一股令人止步的迫力。
段子佩揍到自己都没了力气,才低喘着从他身上起来,指缝和拳头上流满了血,分不出来到底是从谁身上流出来的。
江临撑着地面,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嗓音一成不变的嘶哑,“她呢?”
这是第三遍了,男人像是魔怔了一样,脑子里只剩下这两个字,张口也只是这两个字——她呢。
段子佩冷笑着啐了一口吐沫,“你找到这来,难道不知道她怎么样了吗?”
是了,他找到这来,是因为去过医院。护士告诉他,产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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