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一顶大轿、两匹马直走了一整夜,才在鸡鸣时停下休息。
“老爷,咱们要一路抬着匡云南上雪峰吗?”总管来报。
领头的魏泉生下了马。他生着一张大圆脸,五官扁平、童山濯濯,乍看之下倒有点像剥壳鸡蛋,又光又滑。
“且让老夫去与他谈谈再做定论。”在总管的带领下,他走过去掀开轿帘,凝目一瞧,整个人呆了。“这……这真是匡云南?”
原来轿里的华服公子正在抠脚丫、挖鼻孔,那模样要说多粗鲁、就有多粗鲁。
“不是说西荻国二皇子匡云南生得丰神俊朗、气度不凡,怎地这般低俗?这如何与小姐匹配?”总管扼腕一叹。
“莫非真是瑕儿命薄?”魏泉生一双老眼隐泛泪光。
“老爷,你可得考虑清楚,瞧他这德行,别说小姐了,连咱们宫里的烧火婆都不会喜欢的,让小姐嫁给他,未免委屈了小姐。”总管喊道。
霎时,评论声四起,竟将轿中人骂得狗血淋头;摆明了在发泄白日里被怠慢的怒气。
“什么二皇子嘛!我说他连个屁都不值!”
“咱们干脆把他砍了,另外给小姐找个相公,大家以为如何?”
“这个好、这个好。老子可在王府里受了一肚子气,正愁没地方发呢!”
一伙人骂得可爽了,还想动手上演一出全武行;可惜轿中人只顾抠脚丫,没空应上半句话。
最后还赖魏泉生出面摆平下属们的愤怒。
“多谢各位对小女的疼爱,无奈翔龙宫已今非昔比,老夫忝为宫主,无能为各位谋福利,已万般羞惭;今日难得有此良机重振翔龙宫声威,老夫说什么也不放弃,不愿再累得各位兄弟一同受苦。”他这番话说得感人肺腑。
“老爷……”所有人眼眶都湿了起来。
独轿中人继续抠脚,没有反应。
没办法,魏泉生只得清清喉咙、厚着脸皮再道:“二皇子,不知你可愿娶小女为妻,与翔龙宫结此秦晋之好?”
一片沉默无声,轿中人保持着最高品质的安静。
“二皇子,老夫知你西荻国正缺链金师傅,我魏氏一族对链金一术别有专攻,对你当有无限助益,老夫愿倾力相助,唯祈二皇子助老夫夺回为奸人所篡之翔龙宫,老夫感激不尽。”原来翔龙宫被夺啦!难怪高高在上的魏宫主会亲自出马向匡云南求援。
然轿中人却始终回以一片无言。
“二皇子。”魏泉生不死心地再唤。“不知你意下如何?”
轿中人不说话就是不说话。
这可惹火了总管。“姓匡的,你是哑巴吗?咱老爷问你话怎么不回?”他上前一步,五爪大锅贴就想 过去。
“因为他不姓匡,所以没资格回你的话。”一个声音忽地悠悠地从众人身后响起。
所有人同时回头,然后咚咚咚,一起软脚瘫倒于地。
“这是怎么回事?”魏泉生大惊,因为他一身功力竟似被废了,半分不剩。
“不好意思喔!”轿中人终于开口了。“咱主子早知你们这班家伙不安好心,特摆下空城计请君入瓮。”为了演戏,匡云南还找出昔年他受封领地时的华服予凌摘星穿下,可谓下足本钱,果然效果显着。
“所以你不是匡云南?”
“小人凌摘星,又称『鬼偷』,至于你们要找的二皇子,喏!”他指着那后来出现、长身玉立的书生汉。“他才是正主儿。”
魏泉生回头。“你是匡云南?”他瞠目结舌,不敢相信,那传说中像“魔王”的男人会长得这般文弱、看似风吹就倒的样子。可他一出现就撂倒他们一行十人,这份智能与手段又教人不得不信。
“如假包换。”匡云南面无表情地点了个头,弯腰自靴中抽出一把匕首,走到魏泉生面前。
那模样让魏泉生背脊都凉起来了。“二皇子,有话好说,老夫魏泉生,乃翔龙宫宫主,专程来请,绝无恶意,请你先放了我们好吗?”
“这可能有点儿困难喔!”抢答的是凌摘星。“老子跟你们瞎耗大半天,任你们辱骂,可不是犯贱,而是为了等迷药发挥作用,好不容易大小乌龟全捉到了,哪这么简单就放人?”
“那你想怎么样?”总管怒吼。
“不怎么样,只是想请魏宫主回答我几个问题。”匡云南两手抛玩着匕首。
“二皇子请说,老夫一定……啊!”魏泉生惊喊出声,因为匡云南闷声不响剃了他的眉毛。
“少在咱主子面前倚老卖老,小心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凌摘星警告他。
魏泉生立刻换上一张笑脸。“老……不,我知道,二皇子请问。”
“谁告诉你西荻国找到黄金矿山,需要链金师傅的?”匡家五兄弟一直将这消息封锁,怕的正是财帛动人心,在黄金未掘出前就引起战争,徒招灾祸,想不到秘密还是泄漏出去了。匡云南决定逮到泄密者杀鸡儆猴,以杜绝天下贪婪人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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