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无道眼神幽深难测,胸中杀意再次拔冲而起,却又被他强行压下。深吸了一口气,庄无道平静了一番心绪。
“你既是为长生问道,不惜一切。那又何惜这区区颜面?在母亲面前认个错,又有何妨?”
他懒得听重阳子解释,不管他这位‘生父’,有着什么样的不得已,都不值得他怜悯。
虽是自幼混迹市井,是个无赖出身,庄无道如今却已知‘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的’的道理。
此身顶天立地,自有底线。有些违心之事,哪怕是杀了他庄无道,也做不出来!
自节法真人死去之后,这片天地间谁都不能让他折腰屈从!
重阳子闻言,则是微微愣神,目露挣扎之意,可片刻之后,却是激愤满腔。
确实!他为成道,为长生不惜代价。可这一次,却发现自己,唯独无法在这孽子面前低头。
不禁带着期冀与一丝怨恨的,看向了停在百十里外的‘玄冥太阴轮’——那已是他最后的希望。然而重阳子却只见那冰轮之中,上下都是平静异常。所有人,包括那永如灵渊在内,都在望着这边。或是神情复杂,或是悲怒无奈,或是冷漠痛恨,却都无一例外,无有丝毫的动作。
而那萧守心,则静静盘坐着,对他的处境,似如未闻。
“绝不可能,痴心妄想——”
语声冷滞,重阳子忽然冷静了下来:“弑兄之后,你难道,还准备弑父不成?”
话语未尽,庄无道面色就已铁青一片,唇角旁流露出淡淡的讥嘲。
“弑父?我倒是没什么不敢的。只是母亲临终之言,不愿违逆。不过——”
蓦然间,庄无道袖一拂。磅礴的劲力,直接拍入到了重阳子的身躯之内。顷刻间无数的血气,从其体内爆散而出。
重阳子一声怒吼哀嚎,五内如焚。一身真元,竟在这一刻全数散尽。
而庄无道的语气,则依旧那么的风轻云淡,不含烟火。
“父亲既是不愿,庄某也不欲强求。只是庄某的性情,一向喜以牙还牙。你既不能让我得尝所愿,那么庄某就毁了你这一生修为,让你难见长生!”
随着语声,重阳子的四肢骨骼,也再次发出‘咔嚓’声响,却是被庄无道的劲力强行粉碎,与那气脉经络一同,全数扭成了一团乱麻。
重阳子剧痛之中,一阵愣神。庄无道却是忽然一阵仰天长啸,似乎胸中积蓄数千上万年的郁愤,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第七八五章展露獠牙
北海,距离太平道玄刹道宫一万四千三百里外。看似平静的海面之下,此时却有四十余艘舰船潜伏。
说是‘船’,可其实形状怪异。船呈梭形,外壳封闭,隔绝了海水侵入,模样则与葵花子略有些相似。
而此时这艘深埋水下的舰船之中,一位端坐在静室之内的六旬道袍老人,正略含兴奋的将背脊挺直。
“如此说来,是已经成了?碎风海风灾已起,萧守心与庄真人一场大战之后,重伤落败。如今正是我等动手之时!”
“萧守心败了?果真”
在这小小不到十丈方圆的室内,还另有十几位修士,此刻都无一例外,现出或惊异,或震撼,或欢喜的神色。
只是其中大多,都仍有犹豫。
“那萧守心成名至今已有三百余年,怎的就败了?庄真人自入修行之门,总共才不到二十余载,能胜得过萧守心?”
“早成名三百年又如何?之前翡翠原内,那位天下第一的沐渊玄还不是败于庄无道之手?三圣宗损失惨重。光是镇宗圣器,就已损毁了三件之多。”
“我只知不久前天机碑上已有变化,庄真人名列总榜第七,萧守心为天下第九。超过两个名次,庄真人得胜,岂非是理所当然?”
“可究竟是那位萧守心,二百年前,北疆赤风门叛乱,那位可是以一己之力,屠戮了赤风门一门上下!”
“可这位相较于庄真人如何?以一己之力重创三圣宗,这千年以来,有谁能与之比肩?”
“够了!”
身为玄昊宫的宫主,镜微真人在弟子同门之间极具威信。当他出言之时,整个室内十数位修者,都同时止声,不敢言语。
扫视了这在座的诸多同门一眼,镜微真人目光清冷而又决然。
“我意思已决,即日就对这玄刹宫动手!”
他威严甚重,语出之后,周围是一片死寂,并无人敢直言反驳。只是依然有数人,面现不以为然之色。便是与镜微一般,同为玄昊宫元神修士的华印真人,亦是满怀迟疑踌躇,欲言又止。
镜微真人看在眼中,不禁微摇着头,暗暗叹息。玄昊宫偏居一隅之地,仰太平道鼻息已久。这些年几代掌教励精图治,元气虽复,可一宗上至元神,下至筑基,都渐没了当年先辈在北海筚路蓝缕,开辟宗派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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