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一开始就知晓大理寺登门不会慢,可那么快,甚至自己来到梁府只喝过一杯茶水,还没来得及吃饭,对方就来了还是露娘没有料到的。
下意识的抬头看了眼梁府门外的几个官差:虽清楚这几个官差在这里有监视他们的意思,毕竟外头的人不是梁衍那个被利益迷了心窍的,定会怀疑他们,可同样的,那几个守在门口的官差也能算作对他们的保护。
想到前一刻刚被官差轰走的那几个所谓的梁家旁支,同时也是她那生母一手拉扯大的几个‘梁家旁支’,露娘冷笑:那副猴急难看的吃相,只看利益,完全不顾脸面,也难怪贯会做戏,习惯了应对要脸之人的生母会败下阵来了。
自古便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眼下这情形真是半点不奇怪。
原本以为那登门而来的大理寺少卿同长安府尹两人上门会向她这个能回话的农家女问话来着,露娘也在腹中反复背了好几遍自己将要回答的那些话了,却不想两人上门之后,只是问了一句她的姓名,又问了问她同梁衍认识的过程,便转头不约而同的看向了躺在床上的‘梁衍’。
看着那两双清明的眼盯着床上的‘梁衍’仔细端详着,好半天都不曾挪开目光,一旁的露娘忍不住轻舒了口气,感慨还好这郭家二郎昏迷不醒,若是个醒的,她敢保证哪怕那面上的妆容画的再像,也必然是会露馅的。
再怎么目光清明透彻,碰上个不问不答的‘活死人’,自除了那一张皮的功夫没有做到位,有可能露馅之外,内里是不可能露馅的。
这般一想,又想起那安排了这一切之人——听闻这件事有那位激流勇退的杨氏族老的手笔,据说让这郭家二郎昏迷不醒的应对查探就是杨氏族老特意授意的。
露娘看着眼前这一幕,再想起杨氏的种种手段,愈发觉得微妙。先时看杨氏的种种手段倒不是说不厉害,而是让人觉得阴毒,不寒而栗,想她在郭家兄弟半梦半醒间也定要表现一番自己的慈母恸心,将自己的后路安排的滴水不漏,那顾虑自是周全的,可那些顾虑周全的举动之外的自私却让人望而却步。
再看眼下这个局,很多事都是杨氏亲力亲为的,甚至连那毁了郭家二郎的脸,都是‘生怕旁人下手会让儿子多痛一分’而亲自出的手,不可不谓之周全,可这般的顾虑周全,同那杨氏族老只提了一句的‘让郭家二郎昏迷不醒’的周全比起来,便有种那杨氏诸多手笔加起来都比不上这一句提点来的更精妙之感。
“皮的功夫你等自会做的滴水不漏,也只消做的滴水不漏便是!”听闻那位杨氏族老的原话便是这个,“至于这内里……什么都不用做,让他昏迷不醒,做个不问不答的‘活死人’便成了。”
“你这儿子的本事你心里清楚,同旁的有本事之人没得比。若是同样清醒着,不消开口,光是站在那里都能看出两者之间的差别来。既如此,只有一种法子叫人看不出草包同真有本事之人之间的差别。”杨氏族老说道,“多说多错,不如不说不错。”
“人死如灯灭,往那一躺,管生前多厉害之人,两眼一闭自也什么都不能做了。管他生前是草包还是英雄,都一样。”那位杨氏族老说道,“你这儿子要想做到滴水不漏,也只能做个活死人在那里应对一番了。”
既是不问不答的活死人,这内里又怎么可能露馅?
“所以,皮的功夫若是漏了馅就是你等的不是了,这内里的……老夫敢保证不会出一点问题!”露娘回想着那杨氏族老的话,又想起被杨氏相中的那位高果悄无声息间落下一子绝了杨氏所有对的路,只觉得此情此景,愈发微妙。
好似那四方棋盘两方相对而坐的是这两人,同杨氏这个在中间忙前忙后之人全然无关一般。
想起今早那糊涂老大夫黄汤说起的杨氏被那位杨氏族老训斥了一顿之后回的那句话:“还是族老厉害,能想出这等法子!”
那位杨氏族老却是半点面子不给,开口便是一声嘲讽:“人生一世,出生之后没多久便是个人自有各自不同的缘法了,若是到死的那一刻才能追得上旁人,同旁人一个样,真真是白白浪费了来人世走这一遭了。”
正想着这些,冷不防听一旁一道清冷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
“替他将妆容洗了,我要看看他伤成什么模样了。”那位大理寺少卿说道。
露娘心头一惊,只是这惊也只一瞬,很快便释然了:虽未管皮的事,可那位杨氏族老既没出声,想来没那么容易露馅的。
事实也确实如此!虽说早有心理准备,可在看到那脂粉被人小心翼翼擦去之后露出的底下郭家二郎那张面目全非的脸时,露娘还是下意识的咬住了唇:险些没叫出声来!
那一口一个‘怕我儿多受半分痛苦’的杨氏究竟是如何下得去手的?看着那张脸,再听耳畔响起的此起彼伏的抽气声,露娘也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幅模样,还能辨认的出谁是谁?
虽被这张脸吓了一跳,可到底也不是不曾见过这等被毁的面目全非的尸体的,看了片刻郭家二郎脸上的伤之后,林斐再次开口了:“去城中寻三个会上妆的婆子来,一个是要惯会为寻常人上妆的,一个要惯会画戏妆的,还有一个要惯会上死人妆的,我要看着她们为梁衍上妆!”
这话一出,露娘便下意识的收紧了拳头,若非早早剪了指甲,自己掌心非得被那掐入肉里的指甲划伤不可!露娘没有看向那位出声的林少卿,只是心却在一瞬之间提到了嗓子眼上:果然,她都能瞧出问题来的,这位大理寺少卿又怎么可能瞧不出其中的古怪来?
就似双方过招,她知道那过招双方的本事比自己厉害多了,也知道这等局不是自己这点本事同手段能参与的,更知道没有哪一方会那般轻易的在对峙之初就败下阵来。可大抵是自己人在这里,直面上了这位外头传闻不少的大理寺少卿,所以下意识的将自己当成了其中一方,想象着自己若是应对这样的发难该如何应对。露娘只觉得光是想,自己那额头的冷汗便止不住的要往下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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