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晚一个人对着廊外的殷殷绿竹慢慢地浅啜。他喝的不是素日惯喝的清淡米酒,而是烈性的烧刀子。
他身体孱弱,先天不足,一向十分注重保养,从来都会避免烧刀子这样的烈性酒,以免伤身。可是,此时他似乎忘记了禁忌。而且,他摒退了跟他形影不离的薛启华,一个人独饮,自然无人劝阻。
烧刀子喝下去,胃里就像是一团火焰在燃烧,可以让独孤晚暂时忘记病痛的折磨,但这无异于饮鸩止渴,只会让他孱弱的身体愈加糟糕。
幸好,他喝得极慢。似乎,他只是在用这种方式来惩罚自己。也许世人都不知道,温文如玉的妙公子是个极其残忍冷酷之人,最温柔的外表下隐藏一颗最冷酷的心。他的残忍冷酷不止对别人,对待自己也同样。
很多时候,他故意违反薛启华的劝告,专门做一些对自己身体有害无益的事情,就是为了惩罚他不争气的身子!也许没有人知道,无人之时他会痛骂自己废物,是个弱不禁风的没用废物!
然而,就是这具孱弱多病的躯体里却隐藏着一个伟大的灵魂,一颗从来不甘平庸的勃勃野心!可惜,上天赐给了他智慧和野心,却没有给予他匹配的健康强壮的体魄,每每思及,此乃他生平恨事。
当他再饮下一口烧刀子,却忍不住呛嗽起来。咳得如此厉害,以至于他差点儿打翻酒樽。
就在他最狼狈的时候,身后响起一个清朗的女音,低低叹息道:“世子这是何苦呢!”
独孤晚咳了好久,眼泪鼻涕都咳出来,额头青筋暴起,这让他温润儒雅的形象荡然无存。然后他抬起头,转过身,恶狠狠地瞪向身后的不速之客。
唐琪看着独孤晚因为剧咳而憋到发青的狞狰面孔,但她并没有像寻常女子那样惊惶,相反她十分淡定,几乎没有什么特殊的反应,淡淡地盯着独孤晚的狼狈。“世子该保重身体,为大局着想才是!这样背着二公子和薛先生,糟踏你自己的身子,何苦来!”
喘息了许久,独孤晚终于可以说出话来:“谁允许……允许你过来的!”
唐琪嫣然一笑,道:“世子忘了,你赐给我的通行令牌!”说罢,她手里拎着一只青铜令牌,上面铸着一个大大的“令”字。而在这个“令”字的两旁,还有独孤两个小字。
——这就是举世闻名的独孤令!
独孤令分上中下三个等级。上等令用黄金铸成,可以统领调遣独孤军;中等令牌可以白银铸成,可调派独孤府的秘密豢养的杀手和死士;下等令牌用青铜铸成,就相当于通行证,可以在独孤府的任何地方畅行无阻,就算是独孤晚的寝室也一样!
除了唐琪,薛启华也有一块这样的铜令牌。
所以,唐琪拿着铜令牌,可以任意出入独孤府,不受任何人的盘查。
曾经,她在君陌心的身边也有过这样的待遇和地位,但因为萧魅的苏醒,一切努力都付之东流。
生平恨事,绝不能再经历第二次。
终于,独孤晚慢慢地缓过气。他双手扶着桌案,凝视着唐琪的目光有些冰冷。“你这样明目张胆地出入府邸,可能会被君陌心发现!”
唐琪不以为然,讪笑道:“你以为那障眼法瞒得过君陌心吗?看破不说破的并非公子一人!”
独孤晚微微一怔,他见唐琪笃定的神情和语气,知晓她所言非虚。略略沉吟片刻,才道:“就算君陌心对你留了几分情面,也要小心被萧魅看到!待会儿,她过来单独见我!”
唐琪的笑意多了几分凉意,但仍然保持着她的优雅和完美。“记住,把握住这次单见她的机会!我过来就是想告诉公子,我也会离魂术!”
“不可!”独孤晚严辞拒绝。“这绝对瞒不过君陌心的眼睛!”
“没打算瞒他!”唐琪定定地盯着独孤晚,毫不掩饰她清眸里的杀气。“他们俩送上门来了,这是你唯一的机会!”
独孤府机关重重,也许仍然困不住君陌心。但萧魅对独孤晚毫不设防,只要控制住了萧魅,就等于掐住了君陌心的七寸。凭着独孤晚的智谋,想在独孤府里擒下君陌心也并非痴人说梦。
若说这世上还有一个人能制住君陌心,那就只有独孤晚。
独孤晚最可怕的地方不是他有多么强大的修为和武功,而是他强大的头脑和所向披靡的智慧。这才是最可怕最无敌的!
独孤晚站起身,刚才那半杯烧刀子对他身体的损害很大。他瘦削的身子微微前倾,这让他年轻的身体呈现一种佝偻之态。他左手下意识地抵住胃部,但他的神色丝毫没有流露痛苦之色,却像钢铁铸成般坚毅不移。“如何处置萧魅和君陌心,我自有打算,不必劳烦唐姑娘费心!”
唐琪听他话里的意思,竟然不打算趁此机会拿下萧魅和君陌心。她的心不由沉下去,清眸涌起失望和冷然。不过,她仍然克制住了情绪,轻轻叹了口气,走过去抱住了独孤晚。“我是担心你,担心你的身体还能撑多久!如果能拿住君陌心,你就可以强壮起来……”
一个女子,抱住一个男人,说着这样暧昧的话语,任何男人都不会无动于衷。更何况,她的语气里带着淡淡的幽怨。当一个女人抱怨一个男人不够强壮之时,这对于男子来说是最深的痛苦和侮辱。
独孤晚一张俊脸胀得通红,他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用尽所有力气推开了唐琪,然后狠狠扇了她一记耳光。
“啪!”唐琪雪白美丽的脸顿时腾起五根鲜红的指印,她的整颗脑袋都被打得偏了过去。半晌,她才缓缓转过头,清丽的脸庞却没有任何明显的情绪波动。相反,她清眸里的轻蔑愈加深浓,吃吃地笑起来。“公子何以恼怒至此呢!唐琪是为了公子着想,我也就罢了,冷落了妖美人可就不好了!”
打了唐琪一巴掌,独孤晚的掌心都震得隐隐发麻。他很清楚这一巴掌的力道,但他仿佛丝毫感觉不到唐琪的痛楚。他温柔地伸手抚上她雪白美丽的脸,温柔地道:“你该离开了!”
https://www.du8.org https://www.shuhuangxs.com www.baquge.ccabxsw.net dingdianshu.com bxwx9.net
kenshu.tw pashuba.com quanshu.la
tlxsw.cc qudushu.net zaidudu.org
duyidu.org baquge.cc kenshuge.cc
qushumi.com xepzw.com 3dllc.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