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有一点我大概能断定,”森内特转过头,镜片后的眼睛看着大小姐,“这家伙,或许会错过孩子的家长会,忘记学校要求带的橡皮泥是什么颜色,甚至搞不清他们到底该穿多大码的鞋子。但像今天这样的时刻,划船,喂天鹅,打水仗,为了谁先看到一朵云而比赛奔跑。。。。。这些在所谓正事看来毫无意义、纯粹是浪费时间的事情。。。。。”
老头顿了顿,语气变得异常肯定。
“他一定不会缺席。”
“而你,重要的是,别让忙碌变成缺席的借口,有些瞬间,瞬间,你在,和只是事后看照片,感觉是截然不同的。”
“等他们到了波琳娜的年纪,你回想起来,能清晰记起的,不会是你在会议桌上谈成了多少亿的生意,而可能就是今天这样一个阳光灿烂的上午,头发湿漉漉地冲你笑的样子。”
大小姐顺着他的目光,重新看向湖面上的“争执”。
不知是谁先撩起的水,或许是李笙调皮,或许是小雅各布“误伤”,战火突然从竞速转向了水仗。
小雅各布用桨掀起一片水花,泼向李乐那边,李乐敏捷地侧身躲过大半,反手就是一捧水回敬过去,准确命中小雅各布的脸。
李笙见状,兴奋得无以复加,用小手拼命撩水助攻,可惜力气小,最多溅湿自己的裤脚。
李椽起初有些惊慌,紧紧靠着李乐,但看到阿爸和姐姐玩得开心,也试着用小手沾了点水,小心翼翼地朝对面弹去。
湖面上顿时水花四溅,惊叫与大笑混作一团。
两个刚才还奋力拼抢的大男人,此刻像回到了少年时代,毫无形象地互相泼水,浑身湿透。
李笙的小帽被打歪了,李椽的衬衫也湿了一片,但两个孩子脸上的笑容,比六月的阳光还要灿烂明亮。
大小姐忽然举起手中的徕卡。她没有刻意去对准焦点,只是凭借着感觉,将取景框大致框住那两条在粼粼波光中摇晃的小船,框住船上那四个湿漉漉、笑闹作一团的身影。
水花溅起的瞬间,被镜头凝固成透明的珠玉。李乐侧着脸,笑容毫无阴霾,正伸手替李椽擦去脸上的水珠,小雅各布则大笑着将李笙高高举起,躲避着并不存在的水袭,李笙张着嘴,眼睛弯成了月牙,李椽紧紧搂着李乐的脖子,小脸贴着他湿漉漉的衬衫,笑得见牙不见眼。
这一切,喧闹的,明亮的,湿漉漉的,生气勃勃的,都被收纳进这小小的取景框里。
她轻轻按下了快门。
“咔嚓。”
一声极轻微的声响,湮没在远处的笑闹声与近处的风里。
森内特没有打扰她,只是静静地靠在椅背上,望着那片被阳光和水色浸透的风景,望着风景里那小小的人与船。
脸上的皱纹在明亮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清晰,但那双总是带着讥诮或审视意味的灰蓝色眼睛里,此刻却映着湖水的光,平静而悠远。
大小姐放下相机,感觉掌心里传来一点属于这个上午的、真实的温度。
湖心,水仗似乎暂告一段落。两条船缓缓向岸边划来。能听到小雅各布在喊,“来吧,以三圣人之名,决斗,报上你的名号,来自东方的年轻人!”
“呵呵,江湖人称碑林赛孟尝,莲湖呼保义,黄河边上被踹七十三脚未沉底浪里白条,威震107、206、311国道及连霍、沈大、京津高速部分限行路段,神行无影倒骑驴,江南碰瓷第一宗师,长安,李乐,嘟~~~~来将可留姓名?”
“承上帝洪恩,来自神圣罗马帝国北境,极光之城,格拉纳拉岛未来领主,斯维登多雷戈男爵,最尊贵的嘉德勋位骑士团成员、最尊贵的巴斯勋位骑士团成员、最古老和最尊贵的苏格兰勋位骑士团成员,雅各布·雅各布斯·卢德维格·贝尔纳多特·瓦伦堡,当面!”
噗!李乐随手捡起船里一根树枝,甩了甩上面的水,“兀那蓝眼儿金毛哈基米,忒多废话,燃烧吧,我的查克拉~~~~看剑,卍开,银剑式转荡剑式再转浪剑式,姨~~~给给~~~哈!!”
“啊,你偷袭!不道德,卑鄙,he~~~~tui!tui!tui!!!代表月亮消灭你,赐予我力量吧,我是希曼~~~~”
“呀,还使暗器,小样儿,看far宝,甲方快乐尺!”
“嚯,你敢戳我腚,下流!奥丁神,变身~~~看我不攮死你,吃我一绝招,薛定谔的突刺!”
小雅各布的大笑和李笙不依的嚷嚷混在一起,随风传来,听不真切,却满是鲜活的气息。
大小姐将相机轻轻抱在怀里,像拥抱住了一个阳光灿烂、水波温柔、笑声朗朗的完整的上午。她忽然想起森内特刚才的话。
是的,头衔、谈判、合同、报表、方案。。。。。。那些需要运筹帷幄和杀伐决断的瞬间,组成了她生活的绝大部分,也定义着外界认知中的她。
但有些时刻,是所有这些都无法定义,也无法替代的。
比如这个瞬间。阳光有些晃眼,她微微眯起了眼睛,嘴角却不由自主地,向上弯起一个清浅的、柔软的笑容。
然后,起身,喊道,“你们不要再打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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