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都是表姑父那头的亲戚,她谁都不认识,僵硬地挤出笑意,叫着一个个“阿叔”“阿公”的称呼。
旁人哜哜嘈嘈的,在她耳畔聒噪来聒噪去,可江妩却是麻木的。
身子浸泡在欢腾的节庆里,神思仿佛留在了什么地方,回不来了。
好在,她不是主人家的女儿,不必非得去应酬宴席,见过长辈之后,只寻个由头回了自己的院子。
抱穗给她换衣服,解开了大氅,又要褪去外衫。
她低低“呀”地一声,惊道:“姑娘这是去哪了?怎么袖口蹭上这么大一团墨?”
江妩正烤手,突然有些难堪起来,支支吾吾道:“没什么嗯就是去了竹墨宅那头看字画,那店主家的狸奴不知怎么回事,突然跳出来踩翻了砚台,溅了我一袖子”
“嗨猫儿不老实,多半怕是发春了。”抱穗听得直摇头,将衣服放到要洗的木盆里,啧啧道,“可惜了。这衫子颜色好,过两日姑娘不是要同桂娘子出门么,我还想着穿这件,配什么都好看。这几日怕是又要落雪,不知能不能干得彻底。”
江妩怔怔地听着,神思不由自主全往前半句跑。
她脸微微红了,轻声斥道:“瞎说什么呢。这还没到春天,哪里会闹猫”
抱穗想了想,说也是,收拾好之后,拍拍手,问,“姑娘在外头吃饭了没?要是没有,现在用饭么。”
江妩问:“今天都有什么?”
抱穗兴致勃勃,“这不是来客传座了么,今天中午大郎特意找人去河上凿了冰,弄了好几条肥鱼,请人做了鱼脍,配了醋芹,甜酒。”
江妩在熏笼旁听着,放在上头暖着的手上顿了顿。
她想起来上次在裴弗舟别苑里吃鱼,那时候就觉得他举止怪异,现在一想,倒是都通了
江妩心里塞了一下,轻轻叹口气,道:“我最近都不想吃鱼脍了。还有什么热的吃食么。”
“有炙烧茄子和汤饼,姑娘行么?”
“好。”江妩点点头,在抱穗快要走出去前,她突然回身道,“你去的时候就说我也吃鱼脍和醋芹。回头领过来,你自己拿去屋里吃。”
抱穗一听,乐得上了眉梢,和姑娘谢过,喜滋滋地赶紧去了。
江妩温淡地抬抬唇,有些凄凉。
大过年的,她自己心情沉沉,可也别让旁人也跟着不欢喜。
忽听前堂觥筹交错,欢宴同庆,她这厢静得有些发慌。
江妩落寞起来,坐在案几前翻看摞起来的信堆。
家书一封又一封。渐渐的,来的多,她回的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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