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萝刚吃了药,正好再睡一觉。
汤幼宁从屋里退出去时,恰好在外头遇到了陆谦颜,他是过来给县主诊脉的。
因为他的刻意避让,年夜饭时候两人也没打招呼搭话。
这会儿正面对上,陆谦颜的目光复杂难言。
起初,双方在京城外的路上碰倒了马车,那时他不期然瞥见了陆云苓的画像,惊然以为汤幼宁是她的女儿。
仔细一看,她们的眉目间有几分相似。
现在证实了,她确实是苓儿所生,不过两人没有半点相似之处。
小户人家的庶女,自幼被教导成乖巧模样,哪有他的苓儿恣意飞扬。
汤幼宁的圆眼,纯粹懵懂,脾气也软乎乎的,与苓儿天差地别。
气质迥异。
陆云苓是蒲兰谷的义女,是他从小疼着的义妹,若非他当年没有勇气跨出那一步……现在,汤幼宁应该是他的女儿。
她理应在双亲的娇宠下长大——
陆谦颜但凡设想此事,喉间便会涌起一股腥甜,心脉紊乱。
他往下压了压,低声问道:“汤娘子,你爹爹……他对你好么?”
汤幼宁还以为,他不想与她说话,看来这段时间,让陆神医平复了不少。
她点头回道:“爹爹对我很好。”
实则,陆谦颜想问的是,汤文樊对苓儿好不好。
但似乎他骨子里就是个懦弱之人,话头到了嘴里,又被抿没在齿间。
最终,并未多言,挎着药箱错身而过,无声入内去了。
这世间,最折磨人的大抵是遗憾与懊悔,它像绵绵细针一样,铺满了,时刻扎着人。
有些话,连吐出口的勇气都失去了。
范子悬跟在后头,朝着汤幼宁一拱手,小声道:“汤娘子,师父并非失礼之人,他只是……”
只是怎么样,他一时间也找不到合适的词汇来。
这些年跟随师父,走过许多地方,他对师娘用情至深,谁知会是这个结果。
心上人死了,死之前还跟旁人生了女儿。
当然恩怨他不清楚,不过肯定是心情欠佳的。
汤幼宁不曾在意,摆手道:“陆神医治病救人,并无失礼之处。”
她让范子悬快些进去,小少年一点头,小跑着跟上。
年初二,齐弘维与承恩侯府的人一道,携重礼到摄政王府拜年。
又是感激又是致歉,把礼数给做尽了。
要是之前,谁能想到摄政王有这么好说话的时候,居然伸出援手。
若不是府里的德容夫人与汤娘子在,只怕此事跟他八竿子打不着一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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